牛奶泡麦片,那是最简单的早餐,也是这个城市里人们最常见习惯的早餐。
其实我并不算很讨厌,但是吃久了还是会腻。
可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这款本来香甜的蜂蜜口味竟然能够让我嚼得如此乏味。
这一切,是托我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的福。
我已经记不清我在这个屋子里住了多久,甚至记不清我几月时搬进来的。
而我也不想回想搬进来的理由,那只能让我对于此事的情况感到深深的不理解。
他让我浑身紧张,细胞抽动,胸口压缩,好像我被死命塞进了这个空间里。
唯一能做的,就是机械的咀嚼麦片,在声响里等待这个难熬的早上结束。
“喜欢吗?”他笑着,修长的手指勾着咖啡杯把。
我不喜欢咖啡,所以我从来不陪他。但是我也不喜欢闻味道,苦涩和刺鼻,就像他给我的强烈存在感一般。
他另一只手拿着袖珍小说,也许读了好多遍,早就有了破损。
“什么?”我用舌头把难以下咽的碎屑挑出口腔里的死角,发现语气和哀叹似的。
真是太糟糕了,我怎么表现的那么懦弱?
我在内心责备自己,目光只是轻微抬眼头过发帘看过去。
他和我对上视线,眼镜框下的那个目光似笑非笑。
“麦片,蜂蜜口味。”他简单的回答却配上了清爽的声音。
似乎和此时早晨的清风一半凉爽,却让我感到凉得哆嗦。
喝了一口水,我感谢自己在这碗牛奶外还备了冰水,缓解我的喉咙。
“还好…这没什么,味道还是老样子。”
何必这样呢?毕竟我和上次吃到的款式是一样的。而且这盒我已经吃了三天。
他总是毫不在意地询问差不多的问题,就好像例行公事。
比我早解决早餐,陪在我身边喝咖啡看书,也是他自定的例行公事。
也许他会说一切都只是恰好,他的爱好。我不这样想,他喜欢看我充满压力的样子。
我很清楚。
清楚得不得了。
嘴里的碎屑让我干渴。我不停的吃着下一口,让麦片的香浓和牛奶的凉意激醒我的大脑。
“你在看什么?”
我其实不喜欢和他搭话,最近。但沉重的气氛会让我很难呼吸,我问的话以前也问过很多次。
“艾伯尼的《背叛的餐刀》。”
他不管我问几次都这样回答,好像面具一样镶在他脸上的笑容柔和的就像我们刚见面。
想不出来话题,寂静里再次剩下我从入早餐咀嚼的声响。他低回头,单手反动了纸页。
可能我不适合开启话题,以前也是。
我不会像他那么自然。询问别人如何…早饭如何?好吃吗?喜欢吗?要尝尝看吗?似乎是我在饭桌上必答的项目。
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被观察的实验对象,身为检查员的他不停疑问。那些看似关心的问题实则无关痛痒。
啊,我真的好怀念以前早饭的培根鸡蛋还有小菜,但我已经记不清味道了。
我照例吃完了麦片。
我照例听到了他会问的问题。
“好吃吗?”
好似被程序控制一样,我不是机器人。我知道,我可以给他别的脸色。
“不好吃。”
我和以往会大不一样。不得不说,我感到餐厅里温度的变化,握紧了勺子。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表示很遗憾。
可能没人觉得他古怪,但我却知道,他带着别人看不清的气场和故事。那一切就好像尘封的厚重大书,给我压力,让我逃离不开。
也许是我自己古怪,我并不喜欢他,却依赖他。我不能逃离他,因为细想会发现我想不到他让我讨厌的具体理由。
就是不舒服,想破了头皮。
他会在我回家时在门口等着,用餐前在餐桌前等我。
看着我,柔和的好像目光里只有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笑得真诚,却直射着一种“观”的戏弄。
每次,他无处不在,在我身边。
如果可能,也许当我站在镜子前,他都会出现在我背后。
我不确定,如果那时候,透过折射,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和行动。
但他不会碰我,只会静静看着我。
不知道是他把我当作一幅画,还是他想要成为一副画。
“明天我会换一款。”
他如此说,不是讨厌不是抱怨。没有感情,好似写错字修改了一样简单,明日还是麦片。
可是我习惯了,感觉不听到咀嚼麦片的声响,我就不能承受他语言的音调一样。
很丢脸,我知道。
我没有道谢也没有发火,收拾好桌子,希望那个座位没有留下我任何痕迹。
“出门吗?”
“回房间。”
他不再说什么,可我觉得屋子就和死去一样。
如果我还能心痛的话,大概会为这个装饰奢华时尚的屋子惋惜。但不得不说,他和家具如此般配,果然,他就是一张画。
我只是路过的人,格格不入,却被吸引在画里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