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雪原中发现了一只鸟。
死去的身躯却像是还要飞翔。
展开的翅膀被风雪吞没,羽毛融入了纯白,却永恒的冻僵在这片荒原之上。
它肯定跟丢了队伍,却仍想要追上。
它飞了多远?花了多长时间?却只落得这样的下场。这里一无所有,没有同伴的队伍,也没有向往的阳光。
可是它展翅的姿态却在最后一刻也被冻结。
所以他觉得这只候鸟面朝的方向,说不定就是南方。
他艰难的迈着脚步,每一步都压入深雪当中。
他拄着的拐杖结了一层冰霜,厚重的衣服下却早已冻僵。
他向着鸟所想要飞去的方向前去,如同给自己建立了一个目标。
他坚信他在往南。不断往南。直到越过这片极冻之地,寻找到自己丢失的家人。
除了风声,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找寻不到候鸟飞过的踪迹,也听不见雪停的奇迹。
他看不见东西,白色从地面连到天空,就连他视野里眨动的睫毛也积满了白霜。
可是他还是挪动着躯体,像是失去翅膀的候鸟,在雪面上匍匐往前。
白色大陆上被他拖行出一条沟壑,最后落下滴滴红色。
直到漫天席卷而来的暴雪将其裹住,他的身影终究也融入到了苍白当中。
孤狼停歇在暴雪后的冰原上,厚重的皮毛抖落下冰渣,令它疲倦不易。
然而这不是一块耸立的岩石,而是被冻僵埋没在雪中的人类。伸出的手往前抓着雪地,好像要拔出身体往前走去。
它见过这种生物,他是否和同自己一样孤独?
它嗅着那个人已经没了生气的手指。
或许那个所指的方向,所要爬出来前去的方向,就是南方。
生存化作獠牙,将血肉转变成了力气。
它昂起头,舐去嘴边红色的血迹。
皮毛被阵阵卷起的雪潮吹拂,眯起了冰蓝的双眸,它踩着雪地往前奔去。
在这个失去方向和颜色的极冻之原里,那个人类所朝向的方向或许,也许,应该,就是南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