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啸时生

WB:犬啸时生
凹3:KnightNO4time
杂食,喜欢all自己的推。自己开心就好,但老往冰窟窿里跳。慎关,爬的圈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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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术回战同人-五骨:一小时二十分钟

    “今天五条老师也不在吗?”忧太把运动鞋的鞋带重新系好后抬起头,落后几步的他望着同学们,却不见班主任的身影。

    听到询问的真希头也不回的取下木刀,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后扭头丢了过去。见忧太慌里慌张的接住,她也没太在意,单手叉腰去出一根木刀抗在肩上。

    “他啊,经常不在,谁又知道他跑哪里去了,也可能迟到了。”

    “很多时候他都会让我们自主练习,忧太习惯就好啦,”胖达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并且把手里的干净毛巾分给他,而胖达自己脖子上已经挂着一个教练的骰子,看来他今天又是帮忙监督的人。

    见同学们都走去操场,慢了半拍的插班生便双手握着刀跟在后面。

    “老师他很忙啊…”

    “鲑鱼,”脖子上搭着毛巾的狗卷放慢了速度,配合着这名新生的步伐到了身旁,随后嘴巴里又短暂的蹦出来了几个饭团材料词汇。

    作为新人还无法与之理解和沟通的忧太犯了难,眉毛撇成了八字,还好热情的胖达会用厚实又毛茸茸的手臂与他勾肩搭背——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巨大的熊猫——并且耐心解释。

    “就像棘说的那样,悟怎么说也是特级。还是高专现在唯一可以调用的特级,所以他还是会接特级任务的。”

    “哇,老师原来是特级,也难怪那么厉害。”忧太倒是知道自己的老师很厉害,可是他不太清楚其他人的等级,反而老师的等级还是从同学口里知道的,却不感意外。

    “你也是特级好吗…”众人的吐槽从四面八方配合着眼神砸过来。

    狗卷想起来什么似的竖起食指发出声音,随后又顿了下后用无奈的语气说出了另一个词,且摊开了手苦恼的摇摇头。

    这回给予解答的事真希,只不过她很烦躁的样子,开口前还啧可以声,“但是悟那个家伙除了特级任务以外其他任务都会翘掉,全都丢给别人了!”

    已经接受了同学们管自己的老师直呼其名后,乙骨忧太作为一年级的插班生也逐渐习惯了自己的班主任不在场的时间大于在场时间的这件事,尤其是其他学科全都是辅助监督和名为“窗”的人来辅导,五条悟除了会给他来个突击测试以外就没怎么在黑板上写过字。

    “不过悟今天是真的有事啦,听正道说他又被上边叫走了,应该是还没回来。”

    面对竖起一根爪子的胖达,真希不满的啧了一声,说了句“那可就麻烦死了“便加快了脚步第一个进了操场。

    那是忧太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班主任是个大忙人,会忙的不来上课,而他后来才意识到真希那时候的话是替老师抱怨的,而不是抱怨老师。

     

     

    “忧太——?”

    意识逐渐清醒之际听到自己的名字,乙骨忧太被仍然酸痛疲惫的身体牵动神经,他忽然紧张的睁开双眼,拉扯得太阳穴刺痛。

    眼前有只手。

    这一幕吓得他往后一缩,后脑勺撞在了树干上。上下牙被颠得碰在一起,发出咯噔声同时脑袋被往前弹,于是脑门好巧不巧的顶在了那只手上,这才停了下来。

    他像是被树干撞得有些懵,也在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切换里未能回过神。短暂的三秒安静后他这才僵硬的抬起头,首先看清的是自己老师的那头银发。

    五条悟利用两只脚的脚尖稳稳的蹲在他跟前,而那只接住他额头的手还安静的停在原处没动。不过那只手拇指扣着中指,明显是准备弹他额头的样子,却没有实施,反而用曲起的中指指背接住了他。

    最终他的额头也没有遭到弹击,带着眼罩的脸从垂下去的手后方露了出来,先是露出好笑的表情,随后脚跟落地站起了身。忧太发现对方一直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挂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东西不多,跟着他的动作像个钟摆似的来回晃。

    “乙骨忧太同学?再不回去训练老师可是很头痛的哦,”五条悟转身靠在树干上,抬手就是打了个哈欠。

    对方说的悠哉但忧太可是急坏了,他就像屁股烧了起来似的立刻慌里慌张的把腿蜷起,后背擦着树皮要站起身,而嘴巴里还在口齿不清的念着“对不起,我睡着了”。可是他忘记自己怀里还抱着训练的木刀,以至于大腿顶到木棍后又被胳膊往里一夹,木刀直接敲在了他脸上。

    看见学生这副狼狈模样的五条张着嘴巴保持着哈欠打一半却被打断的姿势,后半口气立刻就被他笑出来。他抬手一拍男孩脑袋,就让跌跌撞撞腿还软的学生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忧太最近进步很大,老师很欣慰哦。所以不用急着走,休息一下也没所谓。”

    忧太深后的巨大咒灵似乎发出不满的声音,但也知道这是忧太的老师并且也没有伤害忧太意思,便很快根据忧太本人的气氛而安静下来。

    五条悟倒是没有担心会被攻击,他安安稳稳的把后背交给树干支撑,放松一条腿把重量挪到另一侧脚上。

    “真希说你很有进步嘛,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上次和棘的任务时也表现的很出色呢。”讲到这里男人侧过脸放低视线,透过绷带从上望向男孩的头顶,“怎么样?训练加强后变得很辛苦吧?没问题吧?”

    男人讲出了身为教师该有的关心和询问,忧太便收拢双腿抱在身前,手里用力攥着刀,思索该如何给予老师反馈。

    “我没事。有进步也是因为老师还有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里没有谎话,忧太的信心越来越多,热情也变得高涨,为了里香可以解咒他也越来越卖力。

    忧太以前在学校里成绩平平,现在的普通科目也都是中上水平,可是在咒术学习和实战学习上却很有天赋,进步非常快。但不管如何,这些大量的咒术知识还有过强的体能训练都是在他转校到高专后突然开始的,这里的教学项目以及所需要耗费的精力也与普通学校大有不同,因此面对每日的大量训练忧太自然疲倦,晚上回到宿舍后沾枕即睡,所以现在在休息时突然睡着也不奇怪。

    从这里可以把操场以及看台的大部分收入视野,忧太还能看到同学们在操场另一侧坐着训练。胖达和真希在做躲避训练,狗卷则是独自在单杠上计算引体向上的次数。真希跟胖达斗嘴的声音依稀可辨,却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这里是操场另一侧外围的树荫,旁边还有其他的体育设施。树底下放着他们几个人的水壶还有毛巾。真希练习过的木刀也摆在地上,以及一张用来做仰卧起坐的软垫。

    忧太想起来他是怎么睡着的,因为之前一直在跟真希练习剑术,所以在他终于达到了要求后胖达让汗流浃背的他过来休息一会,晚点还有另一波训练。谁知道他就这样抱着刀睡着了,当时他不过是隔着距离在观望其他人的训练而已。

    想到这里忧太顿时感到很不好意思,就像是发现自己偷懒的好学生,耳朵都红了。

    “不错耶!干劲满满挥洒汗水的青春很有热血漫画的味道!”五条悟乐呵呵的点点头,“不过要是真累的话小睡一下也没问题,老师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真希他们也知道你最近努力过头了,所以让我找你时才跟我说过你在这里不小心睡着啦,大家都没打算立刻叫醒你啦。”

    大概是安慰忧太怕他慌张,五条用更平稳更温和的话告诉了忧太细节,语速也变慢,听似有一番感慨之情夹杂其中,但这一瞬却很快被玩笑取代,只见他说了句“但我不知道你回去后会不会被真希敲脑袋耶”后吐了吐舌头,任由对方受打击。

    不过忧太很快打起精神,毕竟班主任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反而在意识到这件事后才觉得这大概是这两天里第一次见到对方在学校。

    “老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刚刚。”

    “刚刚…”忧太一边重复着对方的话一边眨了眨眼睛。

    “没错,刚才我才吃着便利店里新出的瑞士卷进校门,我现在就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是不是一个好老师啊?感动一点嘛!”五条悟终于把另一只挂着塑料袋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并且提着袋子晃了晃,嘴巴却撇下去,“这次的新品也不知道谁设计的,难吃到让我想笑的程度,亏我买了那么多,啊啊真想撬开那个人的脑袋看看他怎么想的。”

    忧太一愣,他的老师似乎说了很可怕的话,并且还突然问他,“要不要吃一个?反正买的都一样,很搞笑的味道哦,不知道忧太你吃完后是哭还是笑呢?”之类的,结果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拒绝这件事所以收到了单片包装且被送礼人讽刺的瑞士卷一个。

    塑料包装撕开,橙子香精的味道就跑了出来。忧太大概猜到为什么难吃了,人工香精的味道太重,甜味也很腻人,而里面还加入了肉桂跟巧克力,但比例的失调又让味道很冲突,完我又让人咬下第二口的欲望。

    他没有对这个点心给出太恶劣的评价,但味道的确很可笑。能够轻易识别出来里面的调味,却不知道怎么组合在意进行形容。他猜自己的表情肯定变得有趣,大概是那种困惑里夹杂着无奈的样子,毕竟五条正在他身边偷笑呢。

    看来一年级班主任成功从学生的反应中得到满足,转学生乙骨忧太只能接受老师的戏弄,同时把只咬了一口的蛋糕卷放在袋子里,留在手心里晚点慢慢吃掉。

    “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瑞士卷呢?”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忧太只能努力开启话题。

    “当饭吃啦,没什么时间吃东西所以就买了这个,甜食可以促进大脑运作还能补充糖分,相当不错哦,”五条悟给出了学生不怎么健康饮食的建议,且说得理所当然。塑料袋被重新挂回手腕上,手也再次揣口袋,看起来超级甜食控是不打算继续吃这几个买来的东西,“看到了新品就多买了几个,谁知道会是这样。他们家头一次叫我这么失望耶,超过分的有没有?早知道就该让绕路去买喜久福的!啧。”

    似乎听到了一声啧?忧太内心吐槽,表面却表现得很冷静,“老师已经忙到来不及吃饭了吗?好辛苦。从昨天就没见到老师,难道一直都在外面东奔西跑吗?”

    “很在意?”

    男人蹲下身,手转而拿出来打在双膝之上。即便一起靠在树下可按照身高还是比忧太高许多,当忧太抬头去看他时眼睛被枝叶间透过的夏日阳光刺痛了眼睛。他皱着眉眯起眼,即便看不清却也能知道这名成年人有在好好的注视着自己,于是他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够就能捕捉到一丝启唇吸气的声音从五条那边传来,随后伴随着任性跟戏剧化的说话方式就又跑了出去。

    “我算算啊,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大概拼凑起来睡了四个小时左右?” 五条用手指比划出来的数字四在男孩眼前晃了晃。“怎么样?吃惊吗?”五条让四个翘起来的手指相互摆动了几下,然后最后只剩下食指竖着,“可是麻烦死了,不是把无聊的委托给我就是让我去见那些老橘子。啊,我还是推掉了几个,毕竟怎么说都是大材小用,那些根本就不需要我来做。好歹让我回去洗个澡嘛。”

    食指跟着男人说话的节奏在空中胡乱点过空气,最终却停在了男孩眼前,表达“NO”含义的左右摆来摆去,“忧太可不能在听完老师说睡了四个小时后就随便熬夜哦,还是在学校里好好睡个几个小时后窜窜个子吧。”

    对于忧太来讲他对于五条老师知道的还太少,对方也不怎么讨论自己的私生活,因此从学生角度来看太过神秘。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有在和班主任聊一些对方的事。

    “都这样了老师也还要继续上课吗?不回宿舍休息一小会儿吗?”

    “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回去啦,回去的话也更多是在沙发上闭会儿眼,”讲到这里五条悟深吸一口气,随后懒洋洋的撑着腿站起来,一只手抓住另一边的胳膊朝着侧面舒展肌肉,任由塑料袋滑到小臂上被制服袖子拦住,蛋糕卷隔着塑料袋拍在了持有人的脖子附近。

    这个动作被后来的哈欠打断,五条悟别开头快速将张开的嘴闭上,但这回已经被跟着站起身的忧太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五条老师也有这样累的时候…这是忧太内心产生的想法。虽然他的老师除了那一个哈欠外表现得同往日没有不同,可忧太还是会在意对方绷带下擦不到的眼睛里是不是也含着困倦的泪水呢?

    谁知他的老师突然回身,放下的胳膊也没垂下去,反而突然伸向这边,接着像是敲门似的扣起食指敲了敲他的脑门,“这种事忧太问了又如何?问得太多啦。你只要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就可以了。”

    先前看到手突然到眼睛前使得忧太下意识以为要被弹脑门,于是他绷紧双肩咬住牙,眯起来的眼睛根本没看到老师的表情。没想到最后收到的只有很温和的敲击,所以缩着脖子的他在听到对面的人如此说到后才赶紧无措地睁开眼,而离开脑门的手却同时竖起根手指,带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操场另一端的位置。

    “走喽,要开始上课了啦。”

    视野捕捉到远处的同学们的忧太走神了仅仅两秒,他的老师便已经神采奕奕的迈出脚步,同时还不忘用力拍了下他的肩使得他险些丧失平衡。

    望着没有怎么休息但仍然朝学生走去时呈现出坦然自若神采的老师,忧太从这个还不太熟悉的教育者背影上寻找不出来任何被疲惫伤害的破绽,反而令每个人都误以为这个最强的人永远不会累。

     

     

    当时那么想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乙骨忧太抱着过着蓝色裹布的太刀坐在后车座里,车子的颠簸如今已经显得乏味,而他屁股底下已经坐到发疼。他在这段土路上颠簸了好几十分钟,要不是有安全带捆住自己,怕不是有那么几次屁股要被颠离座位。

    “啊啊,再忍耐一下,乙骨术师,这段路马上就能开过去了!”负责这次开车的辅助监督慌里慌张的安慰着后座的特技咒术师,却牙齿因为颠簸而变得打颤,听起来就像是他在害怕后方的人生气抱怨一样…虽然忧太确信自己不会迁怒于人。

    但是要说心情有多好他也说不上,毕竟他已经离开高专将近五天了,现在已经过了凌晨,的确该算是第五天。而这五天里他都没见到同学跟老师,没有喜爱的朋友们陪在身边而是独自面对跑来跑去的任务,这对于忧太来讲实在是不怎么叫人开心。

    负责他的辅助监督也伴随着任务的切换而换来换去,现在负责驾驶的已经是他这回出差后辗转的第三个人了,连在路途中闲聊几句的心情都早已丧失。更何况他又累又困,却因为着坑坑洼洼的土路而无法闭眼入睡,于是只能咬着牙打起精神来迎接屁股底下一次又一次的颠动。

    咒术师从来都人手不足,但忧太没想到在成为特级后会有这么多事情要做。他已经见过上层的人了,从他们那里直接收到命令的也并非第一次,所以如今的他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老师讨厌面对那些老家伙。

    除了特级任务,一级甚至二级的也会收到。人手不够外还有救援以及失败的任务,此外还有因为情况蹊跷和有危险而无法被彻底调查也派给了他,很多转接都来自上面的命令,当然他还接到了自己老师丢过来的委托。

    相比在帐里的时间,他更多时间都在车上打发的。地点不断切换,于是在这个期间他还有机会和辅助监督一同被安排在了旅馆,不过更多的是在车里补觉。

    在更换任务地点和更换辅助监督的空档里他也因距离学校很远而无法回去,战斗里弄脏的头发是在旅馆里洗干净的,衣服是被提前通知后带的备用校服跟裤子。值得一提的是他在等待新的辅助监督抵达之前还在麦当劳跟咖啡厅完成了两次任务的报告,看起来和周围赶论文的学生和看文件的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他不让自己吃的太饱,因为吃饱会让人犯困。因此他选择热量高的快餐,或者学习自己的老师选择了甜品。糖分的确可以起到补充体力和调整情绪的作用,大脑也会变得精神能够快速运转。提神的饮料在出差的过程中也时常备在车中,比如冰咖啡或奶茶之类的。

    老师是否也这样忙呢?

    虽然那个男人总会迟到几分钟,还会把任务推给别人,也会在工作中途突然跑去买甜品吃。但是他去做的每件事,考虑的每个安排却都有着意义,这点忧太深信不疑,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那些看起来太过自我个性的行为之下,他信任的老师的的确确有在独自忙碌着,不停考虑着每一件事,不断顾及着每个学生,还有时刻分析着每种可能性。

    当忧太被睡眠不足所困扰,一次又一次被任务拽走脚步,在车上度过短暂且不舒服的休息时间,又不得不随便找些吃的填饱肚子的时候,他便会思考是否那个最强的特级咒术师也在日复一日的去经历这种事,或者说更多。

    老师会怎么抵抗睡眠不足的压力,又是怎么样去维持住精神的呢?

    又是如何把回学校授课的时间跟外出的时间进行分配的,又是在那里休息的呢?

    他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快速入眠,又是如何去排解那些被上层弄得烦恼的心情的呢?

    委托结束却还要来学校授课,平日的平均睡眠是几个小时呢?

    老师的压力是什么,又是怎么舒缓压力的呢?

    累的话又是怎么继续下去的呢?

    这些问题突然就多了起来,像是一个个需要抛出去寻找导师咨询的列表般排列开来,可乙骨忧太却把这些堆积成一本小册子端在心底。不断询问这种事也会给自己的老师造成压力吧?反而会花费彼此更多时间,而他自身的节奏还有步调大概需要自己去寻找。

    每一位咒术师都在危险跟忙碌里这样生活着——至少他逐渐这样了解到周围的那些人——没可能都停下来给他解释该如何做。不过他是学生,的确可以对老师提出问题,但现在他是特级,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跟责任上,或许是时候该自己去摸索答案了。

    强烈的诅咒气息在凌晨的黑夜里就像是有毒的迷雾般扩散在委托的最终目的地,而这一夜的战斗在年轻的咒术奇才手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结束了。

    帐消失后原本死寂的地带却没了被诅咒的阴暗气息,天空上当几乎与帐别无二致的漆黑此刻竟可以辨别出蓝色。

    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开始迎接黎明了,那时候最先听到的应该是鸟鸣。这样的郊区的地带总会被咒术界疏忽管理,不知何时也能生出这般强大的咒灵,如今却也在黑夜里摆在了年轻的特级手中。

    抬头看去夜空,忧太罕见的寻见了几颗在都市里难得分辨的星星。它们太远太小,就像是用白色墨水的笔尖在黑色的图纸上戳的几个点,睁大了眼睛也无法看的太清晰。

    忧太差点以为自己要眼花,因为他真的好久没合眼了,所以当他撑开无精打采的下垂着的眼角使劲瞪大眼球要把那些星星看的清楚些时,他害怕的发现自己的视野开始无法准确聚焦,眼球像是坏掉下机器似的突然颤动,随后酸涩的眼皮不受控的落下眨眼,却感觉闭上就会睁不开,等到他再看上天上后便更难去锁定那几颗星。

    暂时没有任务了,所以是可以回高专了吗?他没有五条悟那样瞬间移动的术式可以使用,这样就意味着他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回到东京。他是多么希望能回到自己宿舍里休息,也多么的希望见到同学,不过这时候回去大家也都在休息吧?

    现在的他基本都是独自处理任务,即便是救援也都是不认识的人。如果回到高专看到同学跟老师,便无法抗拒这份难得的安心与雀跃,打起精神希望与他们在一起。其实他会体会到身体与精神的疲倦,然而这样相处的机会如此珍贵跟被他渴望着,睡眠所消耗的时间反而会令他对与同伴分开而感到不舍。

    老师是否也有这样的苦恼呢?

    他不清楚的事很多。

    老师是不是也在利用难得的休息日去享受甜品,去出门逛街,去跟学生还有高专里的其他人交谈,去处理平日没时间处理的事,或者…用那些时间又去计划其他需要思考的因素呢?

    在作为教育者的位置上还有作为最强的特级的位置上,他的老师是如何在这之间花费那些难得有的休息时间的呢?睡眠又在其中占据了多少呢?

    忧太不断的幻想着,在回程颠簸的车中依靠思考的力气支撑起无法入眠的躯体。

    老师疲惫的模样他很难想象出画面,却心中似乎能更好的理解感受了。

     

     

    回到市中心的时间已经快要走到早上五点过一刻,不过在此之前忧太就知道不久后还有下一个任务等着自己。

    24小时便利店巨大玻璃窗内的灯光温暖耀眼,自动门打开后热食区的香味扑面而来,忧太自然饿的不行。

    “乙骨术师,抱歉我需要离开,负责下一项任务的辅助监督刚才移交给了伊地知前辈,”接到通知的西装男人慌里慌张的凑到忧太耳边汇报,随后他拿着咖啡,健身饮料还有一塑料袋三明治跟饭团以熬夜人士的形象急匆匆地去结账,他额头的发际线很是让人担忧。

    结账完后男人回头又跟忧太嘱咐起来,“任务转交是五条先生提出来的,啊,伊地知前辈是他的部下,所以…”

    “五条老师?”

    “是的,五条先生晚点会加入到这项委托里,因为他觉得委托内容里有些模糊的地方很蹊跷,想调查。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去问他们吧。”

    男人在说完这些后又告诉他还需要等三个小时,要不要把他送到附近还开着门的快餐店,不会忧太因为已经买了吃的所以作罢。

    休息的时间短到尴尬,不能随便去酒店休息,也赶不回学校,商场和餐厅也不会开门。相比坐在公园和车站里,还是便利店要舒服,更何况春季的温度在清晨还是很低的。

    辅助监督没有劝说什么,因为这里的确是更好的选择,更何况眼前这位十六岁的男孩可是特级咒术师,自身的安全保障还是有的。最后忧太只能望着男人嘴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下个换过来的工作太赶,然后一溜烟就开着黑色的车子冲进还没有迎接黎明的夜色中。

    加热好的芝士番茄意面,一根烤香肠,还有一杯抹茶牛奶冰饮。忧太坐在店内的饮食区度过等待的时光,听着店内播放的音乐刷过手机软件里跟同学们的聊天记录。店员不常经过这里,也不会往这边多看。虽说这个时间一个高中生坐在店内不走的确很奇怪,可因为出差所以忧太也带着一个运动包的行李,大概会被当作因班机时间或者大巴时间而在这里等待出发的年轻人吧?

    突然熟悉的气息靠近,放松了精神的忧太迟了一步抬起头,就见对方的食指与中指敲着桌面冲他走过来,而手的主人正从带着漆黑的眼罩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好巧啊,忧太。”

    是五条悟,身上还穿着高专的制服,眼罩也没有换下来,说不定是因为马上就要去处理委托所以换上的。可是他这样一出来反而引起了店员的注意,即便那个人如何尝试掩饰看过来的欲望,只是不断地用余光扫视,却对于这两位特级咒术师来讲太过明显。那个人肯定在好奇这个个子超级高的银发男人到底戴着个眼罩走来走去的是干什么呀?

    “老师怎么在这里?是来汇合的吗?”

    “不是哦,是偶然啦。”五条悟张开五指随后走到了附近的冰淇淋的冰柜前指着玻璃说,“我是打算来买这个据说人气很高的新品的哦。”

    忧太后来才被对方告知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忧太怎么想都认为这样靠近市中心地带的房子大概是所高级公寓。

    最后他跟大半夜买了冰淇淋的人去了公寓,而对方已经在路上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包装。这栋公寓一看就是租金很贵的样子,安保系统严格,大堂气派,中层还有花园。

    “虽然租了这里但是没怎么回来过就是了,最近才回来了两次。啊,你可以随便坐,回来之前找人打扫过了,椅子上可没有长毛哦。”五条悟随便将门钥匙丢在客厅的茶几上,随后就溜达进了厨房,咬着雪糕打开冰箱,却因很久没回来而见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冰箱而发出哀叹,最后从储物柜里取出来个玻璃杯倒了水往嘴巴里灌。

    忧太小心翼翼地坐在超级舒服的沙发上环顾四周。五条悟小一部分的生活物品的确摆在台面上,甚至还能看到好几本JUMP的漫画在书架上,DVD在电视机柜子里摆成一排,零食堆在茶几中央的巨大收纳盘中,却不知道过期没有。可是跟忧太以为的不同,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完全没有杂乱无章的痕迹,甚至会有一种没有生活气息的错觉。也许是他叫来的人收拾的,也许是五条本人的习惯,但他的确没有怎么回来的这件事显而易见。

    “老师不回来却还是付租金吗?”

    “这个啊…是啊,没错,”五条悟歪头思考了仅仅一秒就无所谓的耸耸肩,把杯底的水熟练的晃出漩涡,“教师宿舍那里反而呆得稍微多一点,但是当初租了房子也是想着出来啦,虽然这边都不怎么用呢。”说到这里他将最后一块雪糕含进口中,凉度根本没让他皱一下眉头,“不过偶尔休息日没事的话也会回来哦,委托处理完在附近的话可以回来洗个澡之类的。”

    他说的就像这里只不过是个驿站罢了,根本不像是一个租来使用的家。

    “但是那个沙发我可是很中意的,回来的话在上面闭会眼还算不错,你觉得呢?”

    突然被抛来无关的话题,忧太在愣过神后便连连点头。经历过任务摧残后的双腿此时坐在沙发上面就跟被吸住没什么两样,要说产生了不愿起来的想法也是真实的,他打心底无法撒谎。他的老师对于他诚实的模样很满意似的,放下水杯后目光依旧落在客厅位置,忧太对上那张脸后一时不知能讲些什么,只好垂下头无措的扫过茶几上不多的几样物品。

    “伊地知还有两个小时才来接,我跟他说你已经在我这里了。”五条悟转移了话题。他咬着雪糕棍晃了晃手机,随后像个小孩子似的用舌头翘起棍子,喷射一样弹出去,射进了垃圾桶里。“忧太你的头发改洗了,趁机去洗个澡吧。”

    男人两三步过来将拘谨的学生拉起来,随后将其推进了有浴缸的主卧卫生间里,从柜子里把备用的浴巾丢给他,又示意了台子上的洗发水之类的沐浴用品,最后说了句“吹风机在第三个柜子的抽屉里”便离开了,顺便还把主卧的门给带上了。

    跟卫生间明亮过度的灯光相比,关着灯的卧室显得更加昏暗,家具在透进来的光中露出一半轮廓,而厚重的窗帘将室外刚要开始蒙蒙亮的天色遮得严严实实。五条没有打开电视之类的设备,门外一片寂静,而淋浴间的水声反而被扩大了几倍,仿佛整个屋子里只有忧太一人,而水则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喧闹的存在。

    头发里埋藏的尘土被冲洗掉,忧太站在水中闻到了泥土的味道。汗渍的气息也被掩盖,有些发粘的肌肤被温暖包裹,他逐渐感觉到了困意从酸楚的脚底爬上来。五条悟用的东西看起来每个都有他自己的品味跟坚持,使用的洗浴产品都是同一个知名品牌,味道也都选的一样,而且居然都是味道不浓的类型。

    毛巾跟牙具也都是一人使用,洗漱台上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而这间屋子也是一室一厅,Queen Size的床铺安静的摆在屋内,床具却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跟外面酒店的床铺差不多。刚才在卧室里翻出来更换的校服的忧太有借机好好观察自己老师的寝室,不过这里跟客厅比起来更没有生活的味道,东西全部都收在抽屉跟柜子里,从外面看不到任何东西,看起来对方真的不怎么回来使用这间寝室。

    相比这里说不定教师宿舍更有老师生活的味道?忧太透过对方先前讲的内容进行了猜测。

    他的老师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停下来过。

    吹风机的热风为他的眼睛吹满睡意,他恍惚的打了个哈欠却刚好望见镜中的自己。越来越重的黑眼圈跟一年前的自己完全不同,现在是连自己不经意注意到后也会吃惊跟哀叹的程度。天生下垂的眼角让他眉目间的疲倦显而易见,即便他打起精神或者保持冷静也会让外人觉得阴郁,如今的训练以及战斗经验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打磨锐利,然而独自奔赴任务的压力却在每一块肌肉上留下劳累的痕迹。

    当老师在委托处理后回到这个屋子里洗澡时,镜子里那个没有一点遮挡的脸还有不被任何人注视的身影也会显露出这样的疲累吗?

    忧太很在意却不会问出来。就像是他也不会真的找谁谈论自己的倦意。然而只要他一想到可以帮助老师处理掉一部分特级任务,他似乎就有了干劲。

    水蒸气的闷热从白色的校服领子下升腾出来,忧太擦了擦哈欠过后残留着泪水的眼角拧开主卧的房门。客厅黑了灯,可是阳台的窗帘却拉开了一半,无云的苍穹渗透出白雾似的灰蓝色,太阳好似被偷偷藏在了他找不到的角度里。微弱的光只会为房间里徒增黑暗的影子,可是他却一眼就能找到沙发上的人。对方的银发从沙发背上露出些许,而那双独有的六眼早已望见了他。

    “还剩下一个半小时。不过伊地知那家伙即使早到了也会硬生生坚持到说好的时间才卡着点来通知我,真的是,把我当成什么啦,怕什么啊?所以咱们一会提前下去看看就好了…嗯,那么算下来就还剩下一小时二十分钟。忧太可以去床上闭会眼哦。”

    黑暗里五条悟似乎举起了一只手比划了几下,忧太看不太清楚,但大概猜到对方是指着卧室让他自便的意思吧。

    “不用了,我还是跟老师一样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就好了。躺下的话感觉会让身体太放松了,”年轻的咒术师自然渴望床铺的拥抱,但那样他说不定会真的深深睡过去,再醒来要打起精神就太耗费精力与心情了,更何况他无法独自让老师在外面而他霸占了主卧的大床。

    “哎哎?忧太现在说话超级像个被无限加班后快要崩溃的上班族哎!”五条悟乐呵呵的举高胳膊用大一些的动作在黑暗里招呼对方过来,随后拍了拍一旁沙发的位置示意对方加入自己,“快点过来!这个沙发超舒服的,在定的闹钟响起来之前赶紧来来睡一会啦,时间宝贵!”

    于是男孩安静的坐在沙发柔软的垫子上,随后用很小的动作挪到了老师身边刚才手拍着的位置上。胳膊和腿之间好像可以碰到,但他知道这之间还有无限相隔,因此并非有体温传来。

    “报告里说老师觉得委托有疑问,是——”

    男人侧身挡住了沙发后仅仅照入的稀薄之光,竖起的食指压在了男孩的嘴唇上。随后手指很快就往后撤离,最后立在了他本人的唇前。

    “现在可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哦,乖乖闭眼睡啦。要操心的事儿晚点再说。”

    细小的嘘声淡淡划过空气。

    夜晚的颜色将漆黑眼罩也给藏了起来,他的老师淹没在黎明前的夜里,说出来的话却听起来和平日的口气别无二致,不会露出任何一点疲倦的破绽给眼前的男孩看。

    忧太安静下来,有意将肺部最深处的气缓缓送出,他背后的每块肌肉都从几日里持续保持紧绷的状态下得到释放,松弛下来的脊背最终伴随着身体的重量陷入进沙发的怀抱。双肩下滑,脖子枕向后方,无力的膝盖朝着外侧倾斜,碰在了旁边人的腿上。

    一直处于无意间强迫自身状态紧绷的忧太,此时此刻终于在老师身旁放开了自己。

    困意折磨着他发干发痛的眼角,视野里的黑暗飘在空气里,仿佛无数不同深浅黑色的斑块在重叠煽动。他却能从光影的不同中识别出一旁人的姿势,翘着腿,一只手搭在肚子上,而另一只离开嘴唇后就垂在了他们之间。彼此的手背间被那道破不了的无限相隔,却又贴在一起挤在两人间。

    困意也不会消除他的顾虑,因为合上眼后他也确信自己被六眼注视着。他在努力成长中感受到的疲倦未曾被老师忽略过。

    “我也想让老师你睡一下。”

    男孩合眼间吐息般地叹出一句真心,身子微微滑低,垂在对方肩头前。

    两秒后他听到男人露出一声细微的笑意,衣服与沙发之间发出的摩擦声粗略的响过。坐垫传来更换姿势时带来的挤压跟晃动,他的老师放下翘起的腿,找了更加舒服的姿势。

    “放心吧,老师会跟你一起睡会儿的。”

    手感受到微弱的压力。是被轻轻拍了拍后的安慰吗?忧太没有睁眼确认,也没有移开手,而是温存于这份好似能传入体温的笼罩下。

    一小时二十分钟。仅仅只是一小时二十分钟,忧太第一次见到了对方停下来愿意休息的模样。





    END

     

    五骨咒术回战乙骨忧太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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