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这是谁？”
这是尼禄醒来见到维吉尔后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叫气氛的热度消失，一瞬间寂静吞没了这所不大的房间。维吉尔皱起眉头，而但丁也表情严肃。尼禄先前询问的口气一开始还带着礼貌，却因为这个气氛变化而叫他有些无措，像是警觉的猫一样绷紧了双肩。
男孩并没掩饰自己的断臂，他只是困惑的盯着眼前的两名银发的男人，既警觉又尴尬，但视线更多的是投向他所认识的但丁，“你们长得差不多。”
从这短短几句可以肯定的是，尼禄并没认出来维吉尔，甚至忘记了维吉尔跟但丁最重要的那层关系。
但丁顿了两秒，像是才找到空气似的呼入一口气，用最冷静的口吻去试探自己的侄子。
“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噢，对，”尼禄似乎寻找到了记忆，他垂下头回想几秒，“你曾经的确跟我提到过你有哥哥。阎魔刀是他的东西。”可能是长久的沉睡叫尼禄大脑发沉，他的眉头皱的很深，用仅有的那只手比揉了揉太阳穴，“可是你曾经说刀是他的遗物…？”
也就这短短几秒，但丁扭头把维吉尔推了出去。他一边冲维吉尔比出眼神，一边用手按住了阎魔刀的刀柄，将其掩盖在了尼禄所看不到的位置。
维吉尔表现的有些抗拒自己弟弟强制叫自己离开的行为，然而他没有笨到没发现尼禄的不正常，所以他选择了暂时离去，这种需要沟通的是还是但丁来得更好。
“怎么了？”尼禄的询问从屋内传来，机灵的孩子很快注意到了这些行为的异常。他的声音听起来有表现出非常不满，看得出来他很想立刻找到这些不协调行为得起因源头，叫但丁给出一个解释。
不过但丁叫维吉尔离开并非只是单纯的离开，他还叫对方把崔西等人叫到事务所，优化要讨论。可想而知，是关于尼禄的。
维吉尔冰冷的目光从弟弟脸上扫过，仿佛这种联系人的事项根本不可能跟自己挂钩，而是但丁提出来的某种恶趣味。然而但丁像是能读出来对方的想法，咧嘴一笑冲他眨眨眼。“冰箱上有莫里森的电话。你不会已经忘记电话怎么用了吧，老哥？”
维吉尔哼了一下鼻子，用手背挡住但丁的胸口推开些许距离。他接受了弟弟的挑衅，但这都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因此他选择离开照办，将尼禄留给但丁处理。
2.
尼禄手里拿过了杯子，用水慢慢润开喉咙。他不知道但丁把那个人推出去后在干什么，可是这令他无比在意。同时他浑身都很不舒服，等到他双脚从床边放下来，他几乎失去了可以站起来随便走路的自信。
“你去哪？”但丁从楼道撤回屋内，恰巧看见尼禄要起身。男孩的膝盖像是忘记了怎么弯曲，站起来的动作很僵硬，但丁上前按住了他的肩。
尼禄并不是很习惯被但丁这样担心，这会激起他年轻气盛中的不甘心，所以他只是用那只手拨掉了对方的手，让一切看起来都只是但丁的小题大做。
“我想去厕所。”
但丁盯着他看了几眼，尼禄意识到目光便先要证明给他看，迈出去的脚步非常沉重而缓慢，但看起来正常。于是但丁让开了，但还是跟在他的旁边，像是个监视员，“好吧。出门左转，走廊尽头。”
尼禄垂着头进了厕所，花了有一段时间。他还清理了自己堵塞的鼻子，睁不开的眼睛，漱了好几次口，把脸擦了好几遍。
这个期间但丁一直留在厕所外，抱着胳膊靠着墙边，就像个放心不下生病孩子生怕对方倒在厕所里的家长。而他的视线透过二楼的栏杆撇到楼下，维吉尔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抱着胳膊，看不出来他是打了电话还是没有，却也没回应但丁投来的视线。
续厕所马桶冲水声加水龙头流水声结束后过了好几分钟，尼禄才打开门出来。他额头上方的短发沾了点水，鼻翼跟眼角下没擦干的地方留着水渍。
“这里是哪里？你的家吗？”
但丁仔细听着尼禄的每句话，但并没急着回答。他不需要对自己的事务所进行更多的更正，只是歪了下头点了点，算是默认。
“我觉得我糟透了，”尼禄说完又叹了口气，这几句交谈简简单单就耗费了他的体力，“我发生了什么？这些又是怎么搞出来的？”男孩抬起仅剩的手臂，T恤短袖下的肌肤有两种颜色，他抬起腿，短裤下也是。那些新生的皮肤还有这颜色上的区别。
“对了，姬莉叶…她…我该去给她打个电话。”想起了重要的人，尼禄确也含糊的像是摸不着方向的小狗。他的脚换着位置却没走出去一步，因为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现在第一件该做的事，以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里，因此他的行为更多的是在询问但丁。
“过来，尼禄。”但丁突然叫住他，而且叫了他的名字，这叫尼禄很快就把视线追了过来。但丁只是一副叫他放轻松的样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伸出手像是招小狗一样招呼他，偏头笑了笑。
尼禄一脸怀疑，但他理解到但丁这样跟他讲话是有事要问他，而他的确有很多疑问。于是他跟了上去，被带回屋内，坐在床上，就跟做错事要被家长开到的几十岁高中生。
“你受伤了，并且晕倒了。”
“嗯哼，我能看出来，”尼禄拍了下腿，催促但丁赶紧进去主题。
但丁现在在尼禄眼里的确像是个家长，他关上了门，拉过了桌边的椅子。他把椅子提起来正面放在尼禄的对面，对着床坐下，并且前倾身子双手杵在大腿上，张开的手正在用里表达他所希望传达的问题。
“你的记忆停留在哪里？你晕倒前最后一件事记得是什么？”但丁张开手掌送出问题，等着从男孩那里收获到一些线索。
然而尼禄爆出了很长的沉默，正在拼凑大脑中的细节。但丁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手，叫着“动动你的小脑瓜，Kid”，试图给他加把劲。
尼禄的那是手心握住又张开，总像是抓不到准确的答案。随后他张了张嘴，才终于组织出话语的开头。
“额，如你所见，应该是我胳膊没了。”
尼禄的答案既在但丁意料中，又也意外中，但他自己浑然不知。男孩至少拍了下断臂，有摸了摸用五指按紧，皱起的眉头紧盯着地面，陷入回忆，“被一个混蛋扯掉了。是，恶魔。就那么一下，整个胳膊都没了。”他不甘心的咧了咧嘴角，却不知道这并非但丁最在意的事，“我知道我流了很多血，就跟水管一样喷的到处都是。然后…我想我晕倒了，对，是这样。”
尼禄懊恼的用手掌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的话题还没结束，但后方的记忆变得非常模糊，“我还记得，可能在医院里醒来过，应该不是梦。我，额，姬莉叶也许在？我记得医生跟我说我好的出奇的快，很快能回家疗养。然后…我记不清。大概这是最后？”
尼禄叹了口气，回忆的散乱令他陷入急躁，而这叫他刚苏醒的大脑更加沉更加闷，几乎头皮发热快出了汗。与此同时但丁陷入了沉默，人往后直起腰靠近座位，抱起胳膊收那张眯起的蓝色眼睛里呆着许多复杂的感情，而尼禄却只是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是什么，但丁？”尼禄已经不会猜了，他没有那么多力气花费在现在的脑力下。“刚才我的回答有问题？是吗？这些就是让我的情况看起来很奇怪的原因？为什么我在你这里？姬莉叶跟妮可把我送来的？还有，为什么我的皮肤会这样，这也是那个拿走我胳膊的恶魔做的？你知道任何那个家伙的消息？”
尼禄越说越激动，音量抬高。他的手捏着床沿，重心压在脚底，好像随时都会冲到但丁跟前。但他很快就弱了下去，并没有冲动，而是把重心放回后面坐回床铺，弯着腰，“我感觉很，难受。醒来后一直都是，没有力气。”
“你的魔力所剩无几，”但丁道出事实，“不论怎么给你补。”
这些话让现在的尼禄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但丁并没打算多解释，他起身掸了下风衣的下摆。“睡觉吧，尼禄。你现在需要休息。我还有些事出要处理，处理了我会告诉你。”
“会告诉我？你要处理我的事？”尼禄一听就很着急，他从床上站起来，但看起来有气无力。
也就一瞬间，但丁到了尼禄跟前。他一只手按住了尼禄的肩，没让尼禄多说出一句话，强大的半魔将自己的魔力轻轻落在了尼禄的身上，然而尼禄却像是被击打到似的，又一下子栽倒在他的怀里，脆弱的不像一个半魔。
但丁的另一只手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接住了自己的侄子，将其放回了床上。
门外的楼下，最先抵达的崔西已经等在了那里，而但丁有很多话需要向他们传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