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啸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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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3:KnightNO4time
杂食,喜欢all自己的推。自己开心就好,但老往冰窟窿里跳。慎关,爬的圈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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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N】Far Day

    【7/24 叔侄夏日祭 第二日】


    (是四代跟五代之间的偶遇小故事)



    这条铁路是这个地区最长的铁路,而这辆火车则是在这条铁路上跑的最久最有故事的一辆。它往返于多个城镇,穿过草原跟麦田,还有河流跟山谷。

    它经历丰富,就像是个历经风雨却依旧健朗的老人。有人曾卧轨自杀,有人曾在车厢里遭遇杀害。还有收到引爆大桥的恐吓信,山体滑坡,以及运送难民。当然,还少不了恶魔事件。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尼禄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他很久没坐过火车了,所以他觉得这次的行程还算不错。

    只是火车年头太大,即使翻修过不少地方但依旧会咔哒咔哒的发出噪音,有规律的晃动从地板震到椅子,一路传到人腿上。尼禄的票是硬座,他遗憾的确信今晚自己不会睡的太好。

    他曾经觉得自己会跟大多数出生在Fortuna的人一样,在那座闭塞,保守又排外的地方生老病死。

    他也曾小时候幻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想办法逃离那个地方,不管传言里他的父母都是如何漂流到这里,以一夜情作为过路费把他搞出来又离开的,尼禄觉得像他们那样也离开说不定好事。

    不过自从他后来被姬莉叶跟克雷多的父母收养,和他们一起生活成为了他留下来的理由。如今也是,但是守护姬莉叶的同时,他也愿意守护姬莉叶热爱的家乡,还有那些收养来的小孩。所以这份责任里,他重新得到了一种自由。

    只不过这份新有的自由中包含着失去克雷多的沉痛代价,但同时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契机。深红的大衣,银色的头发,但丁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传奇恶魔猎人打破了教皇编制的一切虚假,把真相赤裸裸的泼在他的身上。尼禄从中不得不认知到自己的血脉,也彻底明白自己想要追求的力量。

    这次的任务就是他新生活里展开的一项,自从收到了但丁送的Devil May Cry的霓虹灯招牌,他就开启了DevilMay Cry的分店,干起专门处理恶魔的工作。他确信自己后半生将都会耗在这份工作上,因为这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

    现在他背着一把沉重的吉他盒,将绯红女皇藏在了里面。因为据说其他地方的人们并不都是对恶魔的事情非常清楚,而且他这样随便走动只会引起路人的恐慌,跟Fortuna可不一样。

    他的枪也掩盖的很好,为此他特意换成了深蓝色的长风衣,把自己裹得够严实。但就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安全通过车站的安保检查,虽然这里的老员工们早就因为列车以往的经历对于恶魔的存在深信不疑,也请过恶魔猎人处理,但他们还是对眼前这个白发小伙子揪着不放。

    尼禄险些被他们的盘问惹得发毛,所幸他想起来曾经克雷多为了让他处理那些“脏活”可以给他弄了方便出入很多场合的通行证,着确保了他能顺利的溜进去解决那些“大麻烦”。所以凭借着这个,他总算被放行,带着他的东西踏上了复古味十足的车厢。

    他难免因为这件事而思念起了克雷多,但这样的情绪如今只会在他心底不断徘徊游荡,并不会牵扯他的脚步跟判断。

    靴子走过老地板的声音把他唤回现实,他跟着其他乘客上了车,走到各自的车厢落座。不过发车后没多久,他就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原因很简单,他附近座位上的那几个年轻人太吵了。又是大声聊天,又是嬉笑打牌,就像是把这节车厢当作了派对现场。

    尼禄当然有权利发火,但是他懒得引起麻烦。更何况何时列车员的工作,并非他该操心的事。尤其当他注意到因为不是旅行的很高峰季节所以这趟列车上的空位很多,他便带着自己的行李开始朝后面的车厢走去,决定霸占一个安静的角落位置,好度过后面的好几个小时。

    再继续往里走人就稍微多了,尼禄注意到车厢墙上挂着的提示,前方就是餐车。想着肚子也会饿,于是他顺其自然的走进里面。不知道为何,他有种冲动,就像在这些彼此陌生的乘客中总会有他可以寻找的目标。

    “这上面怎么有橄榄?”

    “菜单上写着这份披萨本来就放橄榄,而您点餐时没有要求去掉橄榄。”

    “有橄榄还怎么吃啊。”

    “拿掉不就可以吃了吗?”

    尼禄刚拉上餐车的门还没走几步,映入眼帘的红色大衣跟银色头发就比耳朵捕捉到的争吵更先一步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他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气,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突如其来的吃惊并没压过他,他反而下一秒就觉得好笑到不行,总觉得是不是特意有人安排来捉弄自己。于是他跟附近那几桌的客人一样朝那张卡座投去目光,边感兴趣的观察边快步走了过去。

    他取下肩头吉他盒的动作吸引了服务员的注意,于是他指了指但丁的位置做了个无声的解释,便绕去这张桌子对面的空位坐下。

    但丁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出现似的一点也不吃惊,甚至还维持着对于橄榄出现在披萨上不满的表情绷着嘴,无赖的横在桌椅之间随时做好给这个披萨还有服务差评的准备,而尼禄仿佛只是一位姗姗来迟的同行者。

    尼禄也不见怪,他对于但丁那种嚣张却看得透彻的性格多少有了了解,瞧见但丁看似一副“你果然来了”的眼神,胸口下居然升腾出几分不甘心,脑子里瞬间跑过“他是不是故意跟着我”之类的想法。

    “给我也来一份和他一样的披萨,不放橄榄。”尼禄这样打发走了服务员,并对于服务生投来的古怪目光假装没看见。他在但丁目光的追随下整理好大衣的下摆,扭回头两人刚好四目相对,看来但丁也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有意思的是,他发现但丁的座位旁也立着一把高大的乐器盒,看起来像是装中提琴用的。不用看也知道,但丁的那把剑不见了踪影,百分百就睡在这个盒子里。

    但丁没有阻止尼禄擅自坐在这里,说不定他就是在等着一个“巧合”让尼禄来这里给他的形成搭个伴儿。

    尼禄快速扫过眼前的传奇恶魔猎人,好久没见过但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变化,至少他这一身标志的红色跟记忆力当初从高空落下的身影同样鲜明,如同烧不尽的烈火残留在尼禄的记忆跟胸口中。男人脸上依旧留着胡渣,一副不正经模样。刘海长长了些许,略微挡到眼睛,所以被但丁从中间分开了个口。

    此时但丁一手托着腮,几乎把那侧嘴角往上推到脸颊上,另一只手在没动的披萨盘子前给桌布画着圈。

    “吉他手跟中提琴手是吧?哈,看得出来这辆车马上就会开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但丁从他被托歪的嘴巴里裂开一个缝,含含糊糊笑着嘀咕。挑起的眉毛下眼神正指着尼禄靠在桌位旁的乐器箱,有经验的他肯定猜到里面装着什么。

    “嗯哼,我不介意把麦克风让给你,”尼禄眨眨眼,目光快速的把许久没见的男人看了一遍,像是要把对方的脸好好印在脑子中。

    但丁呵呵乐着放开自己的腮帮子,在空中没骨头般摆了摆手腕,食指朝眼前的男孩点过去,“说真的?那你可就再也没机会了,Kid。你肯定猜不到我的台风有多么炫酷——喂喂,这可是我的披萨啊。”

    他跟前的尼禄已经伸手把加橄榄的披萨盘子拽了过去,并且脱下手套拿起来了一角。

    尼禄带着手套,他没有摘下右侧的是因为遮掩自己的恶魔鬼手。虽然他在Fortuna以及周遭生活跟处理工作时已经不在遮掩,接受了自己的手臂同时也让自己用真正的姿态生活。不过据说外界城市里很多人对于这些事很敏感以及没见过,所以对于并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尼禄来讲他还是想先看清楚了情况再决定。

    男孩咬掉了披萨的角,拉长的芝士还有下面有些烫舌头的酱说明它是现做的,很新鲜。接着他把还很烫的披萨放回盘子里,边拾起芝士扯带下来的肉片送进嘴,边不以为然的冲但丁耸耸肩。

    “反正放了橄榄后你就跟这披萨下毒了一样。我点的那个没有橄榄,所以这份可以归我。我喜欢吃刚出炉的。”

    摆出一堆道理,尼禄自顾自地继续托起那角卷成U型塞进嘴中,而但丁虽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是到头来但丁都没有伸手把披萨盘子拖回来,看起来他的确不想碰加了橄榄的披萨。

    不过尼禄说的有道理,但丁往后坐直背,跟桌边拉开距离腾出空挡,好让自己大大咧咧翘起一条腿。即使列车的晃动让他的身子也伴随座位颤动,却依旧无法改变他的坐姿。他的一只手继续架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腿上,侧出一半身子望着对面窗口外的景色还有那附近吃饭的老夫妻,百无聊赖地等着第二份披萨做好。

    对话直到尼禄吃完了第一角才开始,青年用纸擦了擦手,心里给这列车上的厨师打了个三星,随后拿起晃出波纹的水杯喝了两大口。

    “别告诉我这是个巧合。”

    但丁听得懂尼禄指什么,可是他只是很无辜的撇下眉毛,目光慢悠悠的回到尼禄脸上,“这个的确是个巧合。老天,看到你突然出现还坐在这里吃我的披萨,我下巴都要惊掉了。”

    “那你演技太差了,”尼禄白了他一眼,差点好笑出声。

    结果这话结束,就是一阵安静的沉默。尼禄拿起下一角披萨,扭头无疑是的将视线扫去身边窗外的景色,大片的草地旁能看到屹立的电线杆,还有远处被放出来的牛群。而但丁则跟他想法,他重新借由侧坐的身子看向屋内,视线跳过那几张桌子,抛去对面的车窗。

    两人的目光一左一右,彼此交错。他们的衣服颜色相反,却都有着一头白发。这在车内很显眼,尤其是还搭配着巨大的乐器箱,看起来就像是出行的乐队或者家庭。

    列车规律的震动声仍旧一刻不停歇的奏出噪音,搅乱了餐厅内部舒适缓和的音乐,掺杂进来客人的谈话声以及餐具的碰撞。

    说到底尼禄并没真的寻求答案,他知道但丁并非是故意安排也不可能跟着他。他们有着各自的生活方式,一次相遇的经历让他们共同流淌的斯巴达血液为两人维系起桥梁,但这缘分隔着万里随着时间流逝也会持续,他们谁也没打算就此干预对方的生活。而但丁,他仍然当初那个接受委托踏入Fortuna的猎人,如今也早已离去继续走向下一个目标地点。尼禄也是如此,这可能就是他们的相似之处。

    缓慢的节奏被新端上来的披萨打断,但丁嘀咕着“这才像样”便搓搓手准备开始吃。可他立刻想到了什么,叫住了白了他一眼的服务员,“你们这里有草莓圣代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于是对话就这样一来一回在但丁的失望里还有服务员的不满中结束,尼禄试着在但丁继续抱怨之前让服务员离开,同时好笑的拉回话题,对这个男人的爱好有了新的理解。

    “你喜欢草莓圣代?”

    “老天,谁不喜欢呢?”但丁说的太理所当然,就连他谴责的眼神都让尼禄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可是他怎么可能听?但丁这话太幼稚了,可是又很好笑。而但丁不以为然,反而拿起披萨开始往嘴巴里送,甜甜手指后攥着纸巾腾出食指指着青年的鼻子,“可别跟我说你没吃过草莓圣代,Kid。要不然我可就该为你落泪了。”

    “我是没吃过,但这根本不重要,”尼禄白了对方一眼,但丁似乎也懒得和他争。不知道刚才那几秒发生了什么,但丁手里那一大角披萨已经没了踪影,第二块在被吃掉的路上。

    “所以你都是在家里吃饭的?我记得那个好女孩叫姬莉叶来着?你肯定不缺口福。”

    尼禄并不想跟但丁计较,可是他承认这个猜测是对的。即便他现在正在列车上品尝不一样口味的食物,未来的几天他也会去尝一尝其他城镇的餐馆,可是他从现在起就已经有点怀念姬莉叶做的饭菜。

    “她的拿手菜都是一绝,甜品也是。”尼禄得意的点点头,也开始吃第二块,不知不觉就跟但丁比起来了速度,“但是冰淇淋超市就能买,不一定非要吃草莓圣代。要是我,我会选巧克力带饼干碎的那种。”

    似乎对尼禄的口味并不感兴趣,但丁兴致缺缺的哼了哼鼻子,这叫尼禄非常不满意。不过叫尼禄吃惊的是,但丁居然一张嘴就把剩下的一块披萨卷起来塞进嘴巴,仿佛他有一个无底洞,不需要咀嚼就能吞下去。这回好了,第三块也秒速消失,刚拿起第二块披萨的尼禄完全没有胜算,而且对于对方邋遢的吃相摆出了嫌弃的表情。

    算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他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下意识就像追着但丁的节奏跑,明明吃饭这种事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就成,这可真不像自己。

    “所以…你要去哪?你在处理任务?”尼禄决定换个话题,一个他们都熟悉的话题。

    但丁只是哼了几声。第一声肯定是肯定他的话,后面几声大概是因为披萨。哼哼的调子轻盈的飞起来,跟着他的点头一起用力咀嚼着披萨饼,满脸幸福。尼禄严重这个人绝大多数时候都很轻浮又不正经,可是他的强大尼禄非常清楚,只不过现在对方的表情依旧跟当初初见面时一样欠揍。

    “喂,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都回答了吗?没错没错,我正在出任务,被推了一些小杂碎,想想就无聊。”但丁无可奈何的摆摆手,叫尼禄放轻松点。他吞下披萨拿起水,咕咚咕咚两大口下去,把手心里的纸团丢在桌子上,“看起来你生意不错?”

    尼禄耸耸肩,摊开手冲对方摆出“你懂的”的表情,毕竟Fortuna一直都会有恶魔骚扰,“受一个还算熟的人的委托才出来的,姬莉叶跟她关系还不错。”平时尼禄都是决定留在Fortuna处理那里的恶魔,参与城市的重建跟维护,决定守护姬莉叶的。他很少出来,当然也有交通不便行动不便的原因,所以这次的行动很罕见。

    就像他说的,委托他来的人是他小时候刚被姬莉叶父母收养时认识的人,她是姬莉叶父母的朋友,也很照顾姬莉叶跟克雷多,自然也会帮忙照顾尼禄。虽然尼禄是个叫据大多数人感到头疼的小孩,可她还是会尽力帮忙。尼禄对她印象还好,是个跟很多Fortuna居民一样虔诚的教徒,也跟绝大多数那里的老妇人一样显得可亲但是又严厉。

    她很喜欢姬莉叶,所以两人关系不错。即使她后来因丈夫的工作离开了Fortuna,也会有书信联系。尤其是当小时候姬莉叶他们失去了父母,后来克雷多的死讯也传到她耳朵里后,她还为姬莉叶寄了钱跟一些生活物品。

    从这点来看尼禄的确很感谢她,虽然他跟那名妇人关系一般,但如果关系到姬莉叶,那么他就会重视起来。这次听到她在的城市有恶魔后,姬莉叶把尼禄推荐了出去,尼禄自然没法拒绝,由此也踏上了这次的旅行。

    但丁听着尼禄做解释,并没很好奇的追问他小时候养父母怎么照顾他的或者那名妇人帮了这么忙之类的问题,似乎只要尼禄不主动讲但丁就永远不会主动询问那些人生插曲,而是专心致志消灭披萨。

    一转眼功夫但丁已经把那一盘披萨吃完了,甚至伸手拿过来尼禄的一角,用手撕下橄榄扔在盘子边。尼禄懒得管他,谁知道但丁能吃多少披萨呢?

    “你的目的地是哪?你跟我一辆车,真的这么巧合?”尼禄本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认为这是个巧合了,可是当他开口冲但丁开玩笑后,他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并不完全是个调侃,他的确还是有所猜疑,甚至希望但丁说这一切都并非是个单纯的巧合。他在期待什么?他自己也没摸透。

    “当然,这是一个美妙的巧合不是吗?”但丁轻浮的冲他眨眨眼,把去掉橄榄的披萨拿起来,用垂着的披萨尖代替手指在半空中冲青年的鼻子晃了晃,“也许这就是缘分,对吧?你跟我,这肯定是命运的安排,Kid。”他说着把披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用另一只小拇指指了指尼禄藏着武器的吉他盒,“你看我们藏东西的水平还都一样,看得出来你挺喜欢我?”

    尼禄乍了一下舌头,皱着眉头往后靠,故意跟对方拉开距离,让自己表现出对这句话的否人。然而他虽然摆出一副被对方这种轻浮的话给惹到的模样,实则是想掩饰内心的尴尬,毕竟他开始还因为自己的方法跟但丁一样而开心过,现在听起来就像是自己被拆穿似的叫人难为情。

    “老天,这是什么表情?太伤人心了。”但丁呵呵笑着不知道他是想表达心里受伤还是单纯是觉得尼禄这模样好笑。

    “行了吧,吃你的披萨!”

    “我吃饱了,”但丁炫耀自己吃披萨的速度,满足的整个人软骨头一样瘫进椅子,看起来是彻底吃饱了。看起来他并没觉得尼禄的话怎么伤人,单纯是拿尼禄打趣儿。

    遗憾的是,当对了一下站名后尼禄发现但丁跟自己要去的不是一个地方,所以他们必然会分开。

    尼禄跟着但丁出了餐车,他取了自己的行李决定混到但丁那边去坐。但丁也没拒绝,只不过提到座位就霸占了整个长椅当床,看来对面的那一排就是尼禄今晚睡觉的位置。

    奇妙的是这个车厢除了他们就没看到其他客人,像是故意被承包了似的。他随口感慨,但丁也没回话,只是把列车杂志扣在脸上打了个饱嗝,借着车体的震动当摇篮曲听。

    轨道旁的电线跟电线杆变成闪动的影子,接连不断从窗外有规则的投下影子,将但丁身上的红色外套于两种颜色之间不停切换。天色渐晚,望去的景色里几乎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的影子,仿佛在这个逐渐铺上橘黄色的世界里只有这趟列车再跑,也只有这趟列车在运送着生机。

    尼禄没能继续跟但丁搭上话,他简直不能理解但丁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晃动下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躺着不动。但丁看起来像是睡了,可是凭借直觉,尼禄知道他还醒着。

    尼禄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每当看到这个大男人脸上的杂志,他的话就咽回了肚子。他盯着火车外看,天色让车内灯光的反射越来越强,他逐渐看不清外面而只能看到自己映在窗户上的脸,还有从玻璃一脚反射出来的但丁交叠翘起来的黑靴。

    他把很多问题反复的在自己脑子里过问,可都无疾而终。最后他戴上耳机听起音乐,把列车的杂志无聊得翻了两遍,只摘出来三篇感兴趣的读了读。

    中途列车员推着零售的小车路过,他买了一瓶水跟一小包坚果。后来想了想,又买了一带两个装的小草莓夹心饼干,随后塞进了但丁垂下来的大衣口袋中。

    虽然他不知道但丁喜不喜欢吃,可是至少他知道了但丁喜欢草莓圣代,于是“草莓”这个概念就因在他的脑子里,毕竟这是他少有的对于但丁的理解,也是他抓到的靠近但丁的线索之一。

    到了晚上睡觉时间,列车里黑了灯共客人们休息,窗外的路灯一晃一晃,透过单薄的窗帘朦朦胧胧探进来。尼禄没有躺下,为了减少震动他还是选择坐着,抱着胳膊翘着腿,音乐几乎在这样的安静下从他耳机里漏出来,被列车轱辘声搅碎。

    终于,列车的播报从车顶的电子屏幕上闪过,有的客人拖着行李从后一节车厢进来,带着嘎啦嘎啦响的箱子又钻入了前一节车厢。列车深夜停靠在了新的站台,要下车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去,而新的乘客又悄悄爬上车,借用昏暗的光线跟提示灯缓缓寻找自己的位置。

    一些睡不着的客人趁这机会也起身活动,总算不用再跟着列车晃动,他们不是下去站台那边抽烟聊天,就是起来去洗手间或者在背包里翻找物品。

    尼禄可以听到窗外一些人的谈话,而他始终也没能睡着觉,干脆在黑暗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也许等到困了就自然而然能入睡。

    站台上的灯过于明亮,就像是巨大的照灯一样直至射进来,跟车厢内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尼禄迫不得已眯起眼背对着毫无作用的窗帘,站在列车过道上打哈欠。

    不久后他耳边捕捉到取下杂志的响动,随后余光中伴随一个响动坐起来一个身影。

    但丁起来的动作相当利落,绝对不是刚睡醒的模样。

    “你一直都没睡吧…”尼禄拆穿他。

    但丁哪里怕拆穿?他扭扭脖子活动活动胳膊,一本正经的来了个热身。就像是他不是熬夜不睡觉的人,反而像是刚睡醒后做伸展运动的老大爷。

    “休息完了就该干活了。”

    尼禄连忙望了眼黑暗中屏幕里滚动的黄色电子字体,跑出来的站名跟但丁说要下车的不是同一站。与此同时乘车员提醒这辆火车即将出发的广播已经在站台播放,这回是最后关门通知,但是但丁根本不着急,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得出来这小子有疑问,于是但丁好心的给了个提示,“我只是告诉你我哪站下,我可没说我任务地点是那里。嗯哼,kid?”他像是和丢了一个有答案的考卷,等着尼禄自己翻开看。而他已经拿起提琴盒,摆在了空出来的座位上。

    尼禄这回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随着列车们关闭,尼禄弯腰也拖出车座下自己的琴盒。紧接着列车猛的晃动下,随后缓缓发车,轱辘跟铁轨之间的摩擦有一次带动车体的零件发出不算规则的响动,接着随着平稳的速度逐渐回到了原本的规律中。

    窗外巨大的站台灯光一个接一个用力射入车内,偶尔还能捕捉到脚步声,那些上车或者回到座位的乘客正在快速的移动回自己的座位上。尼禄凭借自己的直觉跟经验,注意有不止一人的脚步靠近车厢。而但丁却跟他不同,像是没注意似的,只是在整理自己的外套,甚至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舒舒服服的吸了口吹进来的晚风,感叹新鲜空气多么的提神。

    尼禄直到他的实力自然不担心,可是看他这样不正经的样子就心里发痒,很想提醒他能不能稍微有点正经的样子。然而这话还没出手,尼禄就有觉得右手传来了古怪的疼痛。也不能说是疼痛,但他已经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他的恶魔之手正在传达着感应到恶魔的信号。

    蓝色的光从恶魔鳞片下发出强烈的光,即使戴着手套跟穿着外套也无法彻底遮掩。只见手套皮革下渗透出很浅的银光,而更清晰的蓝色正从手套跟袖口之间的缝隙里钻出来。在几乎没有灯的车内,即使只是很细微的光也变得极其显眼,而这一幕正好被车厢拉门后走进来的三个男人看到。

    一切几乎是在几秒内发生的。列车颠簸的噪音不受干扰的打着拍子,拐弯时老旧车轮发出略微刺耳的鸣叫,掩盖住来自恶魔的低吼,还有剑刃跟鳞片之间的碰撞声。

    先前的三名男人早已不见,或者说他们早已不再是人类的姿态。那三具人类的皮囊之下,跃出的恶魔将巨大干瘦的身躯舒展开,像是从人类瘦小的躯体里爆发似的蹦起。一只倒挂着攀上车顶,他的爪子在列车顶留下了几颗小洞。与此同时另外两只进攻方向非常一致,他们在见到但丁…不,应该是见到尼禄的手后就立刻产生了暴动。不知道是哪一只发出了“恶魔猎人”的警告,但丁的叛逆下一秒已经握在手里,而恶魔则已经用高速的弹跳俯冲到他跟前。

    恶魔的利爪擦过叛逆的剑刃,虽然几乎快的击出火花,可那只恶魔仍然无法匹敌魔剑的韧度。黑暗中有什么湿润腥臭的东西溅在尼禄脸颊上,他相信那个是恶魔手掌里飞出的血。

    而另一只恶魔的那张大脸只距离尼禄的鼻子几毫米,恶魔的臭味刺鼻的钻入尼禄的鼻腔内。黑暗中窗外的路灯接连闪过,像一只只鬼魅的白蛾从恶魔的眼睛里飞过,那一瞬间能够发现恶魔的双眼足足有足球那么大。

    不过尼禄并不害怕,他的手套被撕破,袖口也裂开,可是他却毫发无损。恶魔咬在了他抬起的恶魔之手上,坚硬的蓝色鳞片发着光,借着光能看到恶魔的牙齿根本没能刺入一丝一毫。恶魔先发制人扑上来的血盆大口直接被尼禄单臂阻挡,这让恶魔几乎被顶在空中出现了几秒停滞的状态,等到身体下落找回重心的一瞬间,恶魔立刻就往后跳开。

    双方突然拉近距离之际几乎停滞的时间在这一刻快速流动,突然黑暗笼罩整个车厢,紧接着一排排灯光从告诉闪过,车轮的响动仿佛海底巨兽挣扎的低吼。火车钻进了隧道,之前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也突然小了不少,而被但丁砍伤的恶魔则已经发起了第二轮攻击。

    尼禄本可以立刻伸出恶魔之手,用魔力汇聚的举爪抓住眼前后退的家伙甩到它的同伴身上,可是谁知余光中一个暗红色才疯狂掠过的隧道灯光下晃动,紧随其后他的怀中撞入了笨重巨大的箱子。

    男孩被传说的恶魔猎人抓住肩一把拉开按在了椅子上,后腰还撞到了自己摆在那里的琴盒。他都没料到自己会那么轻易就被但丁推离原处,而他手里被塞给的正式但丁藏剑的乐器箱。

    “嘿,Kid,帮个忙。帮我看管好它,这玩意还挺贵的呢。”但丁说话的同时就用剑接住了恶魔的第二击,獠牙夹着叛逆,但丁却卯足劲一甩,竟就把他恶魔的后背甩出了窗户。狭窄的窗户自然承受不了恶魔巨大的身躯,尾巴将旁边的玻璃敲碎,鳞片跟爪子都在窗口擦出裂纹,看来这个车窗该换了。

    原来这就是开窗户的原因?尼禄不确定这样的噪音会不会引起乘客跟列车员的注意,可是对于处理恶魔的他们来讲这算是家常便饭。即使刚才车体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却基本融入在列车本身的晃动中。除了恶魔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还刮掉了列车漆并滚落到黑暗里外,似乎并没给列车造成更大损失。

    “不想让我加入?”

    “别跟我抢,这可是我接的活。”

    但丁说的对,尼禄无法反驳。看来但丁虽然决定了哪一站下车,但那只的是他处理完目标,而他的目标看起来是有规律必然会在刚才那站上车,进行了调查的但丁就要在列车上速战速决,随后就能顺利的从下一站下车。

    于是尼禄自然而然不再去管,他选择舒服点的姿势坐在位子上,抬手将溅到自己大衣上的玻璃渣抖掉。仅仅这几秒,两只恶魔跟但丁之间的战斗就已经在高速中几乎告一段落。叛逆的剑光在列车驶出隧道的时候被照耀出身形,一切宛如深深的沼泽潭里浸入了月光,夜晚的海绵泛着月光零星破碎的波光,从破碎的车窗推入微凉的海水的气味。

    重重的撞击声下,恶魔的血迹从地面甩到天花板,它应该是被割破了喉管,只能发出类似坏掉的录音带一样的声音,无法怒吼。但丁在灌入列车的海风里冲它勾着嘴角,竖起食指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劈开头颅,以恶魔变回人类的姿态惨死于过道之间。

    但丁没让恶魔发出更多动静,也根本没人注意到骚动而前来一探究竟。这就是但丁的能力,尼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恶魔里最后一只如今已经不见踪影,更大的破洞顺着撞裂的窗户延伸到列车的顶部,金属的框架也扭曲变形。恶魔顺着洞逃到了列车上方,留下的豁口外,金属大桥闪动的影子让远处的月光海景变成了老式幻灯片,不断快速切换,却阻挡不了景色的美丽。

    尼禄在但丁跟着恶魔消失后就立刻动身追上去,他不是要去帮忙,只是想亲眼看到但丁斩杀恶魔的姿态。但他很负责的带着两个箱子,他可没忘了但丁的嘱托。于是等到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两个箱子连带自己从晃荡的列车里翻上车顶,恶魔的血刚好洒在了他前方,几颗血珠落在箱子跟他的衣服上。

    尼禄皱起眉头,不慌不忙的找了个稳定的蹲姿用袖子帮但丁租的乐器盒擦了擦血迹,同时不忘歪头欣赏那只恶魔的临终一幕。

    恶魔的身体上下错了位,左半边脸因剑刃的切割而踏下,滑过了右侧脖子的部位。一些形容不清的内容物飞溅出来,可是很快都化作灰烬跟着夜晚坠落桥底的恶魔躯体灰飞烟灭。

    溅起的水声早就被浪跟风淹没,仿佛永恒下坠般没有终结。列车的噪音穿过漫长的金属大桥,使海面阴沉的歌声更加显得遥远。

    “看起来这辆车又需要一个大清洁了,”但丁完全不受列车晃动的影响,抬起脚查看鞋底,确认是不是有踩到从恶魔身体里飞溅出来的内脏。

    “还有我的衣服跟你的箱子,”尼禄走过去把乐器盒递给他。但丁扫了眼盒子上的血迹,郁闷爬上眉间,也许他在想着这东西能不能彻底洗干净,好不让乐器店老板扣租金。

    忽然但丁神情一变,拿过箱子后绕过男孩,背对着风冲天空举起单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算啦,反正都搞完了,”说完后他整个人又回到了懒懒散散的状态,像是躺下就能睡着。

    夜晚天空的蓝已经不在那么深沉,这个季节的白昼会醒来的更早些。

    尼禄知道,他也许该跟但丁告别了。这短暂的相遇就跟当初一样,来的太快,结束的也很快。虽然他们之间有着不用形容都很坚固强大的缘分,然而实则能够多聊聊询问内心疑问的机会却少得可怕。尼禄不禁感到遗憾,甚至…他确信,自己有不舍。

    “你要走了吗?”尼禄望着但丁的背影,把自己的箱子单手扛在肩头,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去的目的地。

    “嗯哼,我可要去找一家好的店吃披萨。”

    虽然但丁这样讲,可是他却侧身从余光里望了眼青年,接着像是读懂什么似的轻轻一笑,一屁股坐在了车顶上。然后他招招手叫对方过来,神秘兮兮的讲到,“但是还没到站的,先歇会怎么样?过来,Kid,陪我坐会儿总不耽误事吧?”

    “干嘛啦…”像是在故意违背想立刻答应的冲动,尼禄放慢脚步一脸警惕,满脸别扭的凑过去坐下,谁知却被但丁一把搂住脖子。

    大男人的重量一半压在尼禄的肩头,胳膊搭上脖子。但丁另一只手拍着盘起来的膝盖,像是谈天说地的老人,乐呵呵的招呼尼禄去看原处。“怎么样?在这里看看景也划算不错吧?年轻人就该这样。”

    尼禄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接话,难道年轻人就该在行驶的火车顶看风景吗?可是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的心思一半都跑去了但丁身上。他几乎从来没跟但丁并排坐着过,这样的距离下接触,谈些恶魔以外的话题外,如此新鲜又如此满足他的私欲。

    “好戏上演,”但丁忽然说。

    尼禄没来得及躲开视线,就跟回过头来的但丁碰上视线。这样靠近的距离下,他像是失足掉入了水潭,就这样直直的盯着那双眼睛深处。这回不再是亢奋的情绪,而是格外的安静。可能这是这么多次接触后他首次有时间观察但丁的眼睛。

    跟自己一样是蓝色的。这也许是因为他也跟但丁一样流着斯巴达的血液。斯巴达也是这样的吗?尼禄冒出新的疑问,可是这些问题的诞生理由只是因为他希望亲口多询问但丁几句话。

    但丁冲他眨眨眼,将他从思绪里召回,重新引导他看向彼此以外的轨道远方。

    日出降临这片城市。列车飞驰,离开海面上的金属大桥,闯入山坡跟树林之间。

    太阳还未升起却已经让光先攀出地平线,但这些都被晃过的山丘和树叶遮挡,尼禄并不能在车顶看到日出的全貌,却已经能从逐渐变浅的蓝色里寻找到光亮。不断被闪过并被抛下的树木间能望见淡淡的光晕,追随远处逐渐要看不到的海面一起泛着细碎的光点,不断地投入到尼禄的视野中。

    随即树木突然稀少,以继续快的速度消失在列车两边,顿时一切变得辽阔,仿佛解开了一层幕布。草地,海面还有爬出来的太阳,统统都闯入这幅画中,一口气把尼禄吸了进去。

    深夜的昏暗退出舞台,并拉着阳光铺盖在列车行进的方向,把苏醒的大地重新笼罩上色彩。远处化作一条长河的海平面,好比银色的钻石项链,割开天空与大地,衬托起橘红的红日。

    此时耳边传来但丁吹口哨的声音,尼禄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在跟但丁一起欣赏日出。但丁的胳膊依旧搭在他的肩上,重量中还有热热的温度。

    重新诞生的太阳现在还没有热度,清晨的凉意便于车速之下显得有些狂妄,将尼禄的刘海弄得乱七八糟。尼禄眯起眼睛,望着难得一见的日出美景,却又不专心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瞥向身旁的猎人。

    但丁给他的感觉如此特别,仿佛能够透过脖子跟手臂之间很小的接触就动摇他的情绪,让他变得大意。

    也许他该问问知否还能见到对方,可是这个问题始终留在了肚子中,只有在风带着他脑子里的话在耳畔回荡了不下十遍。

    他其实不需要一个答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作风,也能猜得到但丁的作风。可能一年,两年,或者五年,十年,更久以后他会见碰到这个男人,而一切都会开始的那么自然,仿佛原本他们这个命运就会让他们踏上一样的路。

    忽然间身下车内传来惊呼,吵杂的人声多了起来。看来列车被破坏的样子还有斩杀恶魔的血迹被发现了。但丁叹了口气,挠挠头却不着急,或许他跟列车员早就打好了招呼才拿到了一个无人的车厢,毕竟这已经不是这辆列车所经历的第一场恶魔事件了。剩下的就是费点口舌做解释,而“恶魔猎人”的身份有时候非常好用。

    “回头见了,Kid。”但丁拉近手臂里的人道别。

    男人的话似乎吹在了尼禄的脸前,也飘到了尼禄耳畔。

    随后短暂的一秒,日光被他们交叠的影子挡住,落入黑暗。随后又伴着他们分离,劈开了两人彼此的双唇。

    但丁笑着起身跃回车窗裂开的大洞,里面逐渐吵杂的人声却很快被日出的空气卷走,留下车顶的青年坐在那里,舔着仅仅因为一秒而几乎被灼伤的下唇。

    列车震动着青年的后背跟肩膀,仿佛要把他摇醒,有像是给他催眠。无法计算的时间掠过,接着列车到站的播报断断续续从列车里响起,城镇外农户的矮房们也开始接连不断的从轨道两边闪过。

    尼禄独自一人回到了车内,而但丁早已不知何时从列车上消失了。于是他遮掩住右手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有他的目的地要去。



    【END】

     

    叔侄夏日祭DMC尼禄但丁DNDanteNeroDanerodevil may 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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